21美文 2018年7月31日本版编辑/侯艳宁 美术编辑/吕攀峰

至味红楼

朝花夕拾

刘世芬/文

一个妙龄女孩，花容月貌，却心机暗藏，意如蛇蝎。想想，若在我们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该是何等恐怖！倘若再被她盯上，你就静等人生“开挂”吧。

200多年来，红学家已经把《红楼梦》掰开揉碎了不知多少遍，处处开掘深邃人性，即所谓“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我这里“推出”的，是那个毁了林黛玉的薛宝钗。

薛宝钗初到贾府，没有任何目的性，她此行来京是“待选”，要进宫的，荣国府只是一个驿站。只是后来进宫无望，旋即锁定贾府头号人物——贾宝玉。

宝钗对宝玉的“想法”巧妙地借了第8回那次生病，贾宝玉前去探望，宝钗的丫头莺儿拿出薛宝钗金锁，特别是宝玉看过上面的字，脱口说出“倒像一对”。随即这个传说在荣国府迅速传播，贾宝玉自然内心

“一动”。“薛宝钗巧合认通灵”被前辈评者改“巧合”为“巧计”，并认为宝钗自此起“倾轧黛玉之端”。

但宝钗发现她与宝玉之间的巨大障碍，乃是贾宝玉心心念念的林黛玉，黛玉成为她“晋身”路上的一块巨石。“心心念念”也没关系，按现今的说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谁能保证宝玉不会移情别恋？特别是遇到我薛宝钗，看谁笑到最后。黛玉，撞到我的枪口，你死定了。

这样心思的宝钗，纵然貌比洛神，有一万个优点，我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如果没有林黛玉，宝钗是否就能顺利地当上“宝二奶奶”？显然来源于两部分，一是当事人宝玉；二是以贾母为代表王夫人薛姨妈推波助澜的家长势力。而与黛玉无丝毫关联。如果非要说有，那只能让宝玉更加坚定地远离宝钗。

如果钗黛为同类项，宝玉不免一番甄别和选择。二人容貌绝顶，又性情相似，宝玉还真要费思量了。然而，事实是宝钗小荷才露尖尖角，宝玉就把她PS掉了。

宝钗根本就不是宝玉的那盘“菜”。没有黛玉，极有可能的情况，宝钗随母兄来到贾府，其光彩照人、温和性情赢得了贾府上下一致好评，宝玉也在短时间内似有“恍惚”；但时光推移，宝钗必定会说“混账话”，这是宝钗与生俱来的“胎记”。无论黛玉是否出现，“胎记”就在那里，不离不弃。“混账话”掐准的是宝玉的软肋，他们二人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的钢轨，断无相交的一天。

再看贾母众人，旧时的她们，毫无疑问，完全可以挥舞“家族利益”的大旗，保证宝玉宝钗的婚姻。但即使用枪口对着宝玉，却难以让“金玉”产生爱情。婚姻可以来自外部，而爱情一定要从内部发育成熟。所以，没有黛玉，宝钗依然可以嫁给宝玉，却永远也得不到宝玉的爱情。

当然，没有林黛玉，宝钗大可不必用力“表演”，也就不必浪费她那么多的聪明才智。然而禀性使然，她对下人，对长辈，对姐妹，那种心机和手段会不期然流露。没有黛玉，不等于天下太平，就像高鹗续集，不等她把

“宝二奶奶”的宝座预热，不等她成为

第二个贾母和王夫人，宝玉已经奔向“白茫茫一片”，她的“独角戏”也不那么好演。

清人陈其泰说“宝钗之俗在骨”。相较宝钗的心机算尽，“木石”二人心似琉璃。第80回，茗烟带宝玉到天齐庙找王一贴，王老道“笑嘻嘻走近前来，悄悄地说道：‘想是哥儿如今有了房中的事情，要滋助的药，可是不是？’”这样的话，茗烟离得老远听见，噌地跑上来，喝道：“该死，打嘴！”宝玉却一脸懵懂，“犹未解”地问

“他说什么？”堪称妙笔。尽管宝玉已与袭人

初试“云雨”，但宝玉的纯洁不容怀疑。尤其此处，他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河东狮夏金桂和可怜的香菱，寻找

“贴女人的妒病方子”，难道不适于宝钗吗？

宝钗深知宝玉对黛玉的真情，早就妒火中烧。只是宝钗擅藏，同为大家小姐，她与夏金桂却是南北两极的各一端，绵里藏针、暗刀杀人，为夺宝玉做过许多明的暗的努力。直到宝玉梦中警告她“偏说是木石姻缘”，她似乎更对宝玉绝望，只好缘木求鱼地转而进攻家长。

先是笼络了贾母，王夫人最初就无意于黛玉。全世界都选择了宝钗，黛玉只剩下了宝玉。宝玉失玉疯癫，凤姐用“娶亲”试探他，疯癫的宝玉尚有如此真情，“我有一个心，前儿已交给林妹妹了。她要过来，横竖给我带来，还放在我肚子里头。”

若宝钗稍念尊严，何必赖住宝玉？

大观园里的宝玉，属于“女孩中的男孩”，暂时“见了姐姐忘了妹妹”也属天性。虽对黛玉唯独钟情，却也未必恝然于宝钗湘云。宝玉对于黛玉之外的其他女孩，好奇戏耍的成分居多，无涉夫妻床笫。

“暂时”最为重要。歌德尚且明白，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把宝玉写成禁欲圣人该多虚假。男女之间是需要沉潜的，总有一天“狂风落尽深红色”，至于“绿叶成阴子满枝”，一定发生“木石”之间。可以理解的是，黛玉爱的只是宝玉一个人，若嫁，也是嫁给爱情；宝钗嫁的却是一群人，她嫁给的是一个利益群体，一种制度体系，无涉爱情。

宝钗若坦诚地甚至赤裸裸地表达对宝玉的两性欲望，就像杜拉斯在《情人》里那样，哪怕在情敌黛玉面前也开诚布公地“宣战”，倒有几分可爱。我向普希金等为爱情决斗而死的斗士致敬，却对如花似玉外表下的口蜜腹剑嗤之以鼻。

无疑，贾府这场“宝二奶奶”的大PK中，黛玉惨遭淘汰，宝钗则举起了金闪闪的奖杯。薛宝钗被说成“没有青春期”的女孩，一坐胎就饱经风霜的节奏，已故诗人顾城也说她“生为女儿身，却并无多少女儿性”。

想想挺可怕，这样的女孩，活得还像女人吗？有那么些时候，我突然明白钱理群教授描述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他把这些人称作“有毒的罂粟花”。

呜呼，我怎么竟然想起“金簪雪里埋”……

杨素宏/文

从江，没想到我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拥抱您的。真的，是真情的拥抱。

一个遗憾与一次参加

这个遗憾，让我“耿耿于怀”了30多年，也让我心酸了30多年……它与我这次从江采风之行有很大关系！

那是1984年8月22日，我刚从云南麻栗坡老山前线回到临沧县博尚公社部队驻地，准备取上行李和《军校录取通知书》去桂林上军校。刚走到连部门口，通信员给我一封贵州寄来的邀请函——《关于参加贵州省首届文学青年旅行团采风笔会活动的通知》，还盖有一个红色的鲜章。通知上说，让我于1984年12月中旬带上60元钱和10斤粮票到贵阳去参加为期一周的“贵州省首届文学青年旅行团采风笔会活动”。然而，就在那个冬天，我父亲因为帮邻居锯木料时不幸被电锯锯断了右手掌，本来经济就拮据的家里需要支付一大笔医疗费，无钱供我参加“文学青年旅行团采风笔会”的费用。而我一个月的津贴费只有10元钱，没有结余。最终，我没能参加那次笔会活动，这对我来说不仅是遗憾，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和伤痛……所以，这次参加贵州省作协组织的到从江采风活动，我是来了却心愿的。

当我在寒意十足的四川省会成都接到贵州省作家协会关于邀请全国百名作家举行走进“养心圣地·神秘从江”采风活动的通知时，心里是激荡的，以至于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了瞬间凝固的感觉。这次肯定比30多年前的那次“文学青年旅行采风团活动”要丰富得多！而我这次也不再因为家里贫穷而不能参加了……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形式的作家集体采风活动，多么的有幸啊！

岜沙，遗存在新时代经济大潮里的神秘梦幻

岜沙是从江县的一个苗寨。说到岜沙，一些人觉得神秘，一些人觉得新鲜，一些人觉得原生态。而我在原生态的背后，却看到了新生态：现代的表演，现代的包装，现代的文化气息……社会需要进步发展，人们渴望融入现代社会，这是谁也阻挡不住的。

岜沙，我以前曾到过三次，有一些了解。第一次，是2012年秋天我回老家休假

时，陪年迈的母亲和姊妹几个一道去的。那时有关岜沙旅游的宣传炒得正热，一辈子对

“旅游”没有什么概念的老母亲也想去看一看岜沙人究竟是怎样用镰刀剃头的。我们到岜沙时，正值国庆长假，整个岜沙简直是人山人海，每一块地坝每一条小巷都挤满了

来旅游的人群。着盛装的岜沙女人们和背鸟铳的岜沙男人们，脸上无不透出幸福而又疲惫的神情。我扶着驼背的老母亲挤不进人流，只好沿着人少的去处慢慢行走观光。母亲指着晾禾架上正金黄着的糯禾粒儿说，那糯禾是最好的糯米，既清香又筋道，打糍粑和做甜酒最好……当老母亲看到岜沙男子表演用镰刀剃头的绝活儿时，直呼“好害怕”“他们会不会把头皮割破了啊？”其实，老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而那些苗族舞蹈和婚俗的再现式表演，老母亲表示，“还是蛮热闹的”。

第二次到岜沙，是应榕江县文物局梅承刚局长之邀，说是他在看了我老家的木房之后，建议我仿效岜沙苗族农耕文化陈列馆，也做一个三宝侗族农耕文化陈列馆。我老家的山居木屋，也参照岜沙原奢度假村酒店的外建风格改造成侗族文化创作基地……我原本要赶去湖南新晃侗族自治县参加全国第三届“美丽侗乡”建设研讨会的，听了梅局长的建议，我们一行特意从榕江绕行从江赶到岜沙。参观了正在建设中的岜沙苗族农耕文化陈列馆和岜沙原奢度假村酒店，并在岜沙村一家苗族同胞的小饭馆里吃了中午饭后，才驱车赶往湖南新晃。

而这一次，因为到从江采风，也因为参加“中国作家从江创作基地”在岜沙挂牌仪式，我是第三次到岜沙，不仅再次参观了岜沙原生态苗族歌舞表演和“镰刀剃头”及村落文化遗风，并住进了岜沙原奢度假村酒店3611号独栋木屋，也深度体验了岜沙原奢度假村酒店带给我的回归自然的恬静与惬意——不仅仅是听涛和观霞，更让我从日出的朝霞和日落的余晖中，从岜沙苗寨如梦如幻的层层薄暮和袅袅炊烟中，进一步思考传统村落保护与美丽乡村建设的许许多多……有时，人的智慧就是在那一路风景中被点燃的——也就是在岜沙原奢度假村酒店3611号独栋木屋里，我完成了构思已久的《萨娏文化在美丽侗乡建设中的现实意义》一文的写作。

我对从江采风的感受

从江和我的老家榕江县山水相连，风俗相近，语言相通，人情相融。从江山清水秀人美，风光多彩旖旎，气候温和宜人，苗侗民族民俗文化富有特色。不管是我们这两天看到的占里传统村落抑或加榜百里梯田，听到的苗侗族民俗传说以及小黄村的侗族大歌，都是其他地方少有的，非常让人震撼。小时候虽然天天在老家的山坡上砍柴打草，也经常听大人们唱侗歌，但那时候感觉不到“美”。而现在用另一种视角，用带有欣赏和思辨的视角来看这些被赋予生命意义的山水田园，来听“天籁之音”般的多声部无伴奏侗族大歌，感受完全不一样，那从男女老幼口中唱出的蝉鸣鸟叫、风林叶笛，如山涧潺潺溪流，时而奔放时而静逸，能让人“心旌荡漾”，能让人理解“歌养心、饭养身”深刻内涵。可以说，从江，不仅仅是旅游者向往和探索的旅行目的地，更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神秘圣境。

在采访结束时，我将途中拟就的四句顺口溜抄录下来：

百位作家寻胜境，挥毫泼墨赋诗情。养心圣地风光秀，神秘从江生美名。

岜沙·大山一样的汉子 曾伟平

宝钗之俗在骨

拥抱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