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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的修行：清華蝴蝶園 豆科地被植物區

孟琬瑜（文）/ 陳理德（實作、圖）

2016/09/06 ~ 11/04

九月上旬清華蝴蝶園安排了芸香科植物課程，戶外課行走於新闢園區時，從方教授口中得

知，三片分別種植蠅翼草、穗花木藍、煉莢豆的臺灣原生豆科地被植物區，因為雜草生長得太

快，遮擋住地被植物的陽光，極需志工認養定期割草。

回家跟阿德討論後，他覺得與其使用割草機，沒有將問題徹底解決；不如一面持續將雜草

連根挖除、同時一面持續補植豆科植物，讓雜草與豆科地被因為人的擾動，重新達到另一個平

衡。我覺得阿德的想法與建議，同樣是類似「復育生態學」的概念（又稱「介入生態學」）。

其實，自從修過環境倫理學那門課程之後，每回遇到要拔草、除草、修樹的時候，我的心

裡就會有一個擺不平的天平，七上八下的，反覆檢視著、質問著自己抱持的倫理觀點與心中的

自然的價值。曾經以為自己是生態中心倫理的信徒，然而仔細思量起來，其實仍是囿限於人的

觀點，只能算是比較經過熟慮的柔性人類中心主義者。確實，復育生態學背後的核心思想，就

是柔性人類中心主義吧。

從九月上旬起將近兩個月時間，阿德不分晴雨的密集除草，於焉展開；其中也包括九月、

十月風雨不太大的颱風天，以及颱風剛走的那些日子。

於是，這三片豆科植物地被區，慢慢地產生了變化。

我們最早開始展開挖除雜草的區域，是位於東邊的蠅翼草。剛開始地被區的土壤因為日照

和缺乏澆水非常乾硬，有些雜草像是牛筋草的根都生得很深，根部非常粗大發達，甚至許多已

經枯萎多時的牛筋草根，碰觸到泥土後還能夠再發出新芽，而鐵線草靠著十分發達的走莖四處

蔓延，都是我們努力移除的重點。

持續除草的效果如何呢？讓我們比較看看蠅翼草區一個半月之間的變化：

果然持續拔除雜草、加上持續澆水保持濕潤，積沙成塔地，讓蠅翼草的密度變高了。我從

過程中感受到「在時間中工作、持續累積」的力量。

蠅翼草整理前（2016年 9月 11日） 蠅翼草整理後（2016年 10月 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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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起來一片綠油油的蠅翼草草坪，還是會有其他雜草

持續冒出來，仍要定期檢視。不過，新長出來的雜草通常根還沒

有紮得很深，而且持續澆水讓土壤濕潤，很容易連根挖除。至此

已經遠比之前好維護多了。

十月初，蠅翼草持續張開嘴巴狀的紫色小花，當低著頭穿梭

在蠅翼草坪上，彷彿在紫色的星海裡漫遊，是一件愉快的事。

第二片是位於中間碎石步道旁的穗花木藍，它們是三種豆科

地被植物中最強勢的一種，植株較高、對雜草較有抵抗力，除了

匍匐蔓延，還可以往上生發。因此，除了拔除其間的雜草外，也

要避免它們蔓延到蠅翼草和煉夾豆的區域。

經過一個半月持續除草的效果如何呢？也讓我們比較看看一個半月之間的變化：

照片中間緊臨碎石步道的是穗花木藍，最左邊是煉夾豆。穗花木藍植株較高，生長情形比

較不受雜草的干擾；煉莢豆區則雜草極多、極為強勢，煉夾豆的生長狀況不佳。

經過一個月又一旬，穗花木藍也生得更濃密，有時要從植叢間找到雜草根部連根挖出拔除，

已經不是那麼容易了。還好，穗花木藍的生命韌性很強，也不那麼容易受到雜草的干擾。

有一天，一位時常在園裡流連、拍蝴蝶的女士邀我一起去看一隻在穗花木藍上徘徊不去的

恆春小灰蝶。牠的後翅末端有兩個假眼，是由兩片後翅的突起延伸

而出的，搭配細長、狀似觸角的尾突，隨著

後翅摩娑，神似另一個頭部，非常眩惑我。

印象中與恆春小灰蝶在野外相遇並不是第一

次，卻未曾這麼靠近。

穗花木藍花如其名，一穗一穗花序張開

一張張粉紅色的小嘴巴，我甚至覺得，花序

生得好有立體感，跟植株的氣質十分一致。

蠅翼草開花（2016年 10月 3日）

穗花木藍整理前（2016年 9月 11日） 穗花木藍整理後（2016年 10月 22日）

穗花木藍上的恆春小灰蝶。 穗花木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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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蝴蝶園網站 http://cl-butterfly.vm.nthu.edu.tw/nthu/ 3 最難處理的是煉夾豆區，過程卻最精彩：原來那一區的煉夾豆長得很不好，鐵線草又極為

優勢。而且在煉夾豆區要拔除雜草得在太陽底下工作，不像蠅翼草區，早上至少有兩小時時間

是躲在蔭影裡的。

阿德一面拔著鐵線草，一面將分株的煉夾豆種進移除鐵線草後的空間，也就是，只拔草是

不夠的，還要同時持續地種植更多煉夾豆將空間佔住，讓鐵線草原來的優勢逐漸被煉夾豆取代

掉，讓它們重新達成另一平衡。

我偶爾跟著阿德去的時候，蹲在蠅翼草那一區的蔭影下拔草，有時會偷偷瞄一下煉夾豆區

還剩餘多少面積，以及曬著太陽或冒著細雨拔鐵線草、種煉夾豆而汗流浹背的阿德。感覺上，

煉夾豆區的進展雖然緩慢，但是可以感覺到阿德每天工作的位置正慢慢地從坡底往坡頂位移，

穩定而持續。想想這件工作確實需要耐心與毅力。

以下是煉夾豆區在一個月時間之內的變化，可以看出穩定改變著的過程：

煉莢豆整理（2016年 10月 3日） 10月 10日

10月 14日 10月 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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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夾豆區終於拔到坡頂了！

一面拔鐵線草、一面種植煉夾豆，還要持

續灑上有機肥，讓煉夾豆長得強壯一點，才能

夠跟雜草長期競爭：

拔除煉夾豆區的鐵線草，花了阿德最長的時間，總是逐日地、緩慢而穩定地推進。接近完

成的某一天，他突然看見一隻很小很小、比煉夾豆的葉子還小的小灰蝶。

煉莢豆區終於拔到坡頂了（10月 22日）

煉莢豆整理（10月 29日 之一） 煉莢豆整理（10月 29日 之二）

煉莢豆整理（10月 29日 之三） 煉莢豆全區灑布了有機肥（10月 29日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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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那麼小的小灰蝶？他想。

他舉著那台縫隙早已沾滿泥土、快門不夠快、也不具拍攝微距功能的相機，耐心追隨著那

隻小灰蝶。雖然最終，就連拍得最清楚的一張，也未能拍得十分清晰，終究是盡力想拍清楚，

一如努力追求美與善。他回家翻了圖鑑、也上網逐一比對。說不出那張照片中，牠麟翅的模糊

究竟是因為時近歲末所致、還是緣於相機本身的極限而拍糊了？但牠的特徵，真的非常像尚未

在清華蝴蝶園記錄到的微小灰蝶。而他似乎也再度印證了深信不疑的那句老話：只要將環境營

造好，生物會自己尋路前來。

煉莢豆開花了！這段整理煉夾豆區的時日，也正值它們的花期。

記得凌拂老師曾在一本書的後記裡這樣寫道：

「整個世界環環相扣，一個套著一個，我們在其中觀大觀小，觀已知觀未然，也觀自己。」

「面對自然，野地是如此富麗豐饒，但是城市中的微觀，一樣能提供創發與啟思。」

「我們期待荒野，但不必遺漏身邊所現。」

「都市雖不比野地，但微觀同樣會引發內在的渴望。」

也謝謝清華蝴蝶園刻意營造、保留了這片城市中的自然，介於野與不野之間擺盪著的城市

綠地，以及隨著時序遷徙和寓居其間的一草一木，一蟲一蝶，雖然其中永遠有許多隱而未現的

規律尚未可知，卻讓我們的生活裡，持續有好的故事，讓我

們對於自然有更多不同的學習、理解與探尋。

10月 30日 11月 4日

煉莢豆上的微小灰蝶（10月 16日） 煉莢豆開花了。（10月 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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