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楨 - ctld.ntu.edu.tw · 039 陳伯楨‧考古不「古」 連結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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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楨考古不「古」 連結當代
採訪‧撰稿/梁德珊 攝影/楊文卿
系 所 文學院人類學系
專 長 歷史考古學、古代鹽業、區域互動及量化分析
教授科目 體質人類學、中國考古學、歷史考古學導論、考
古知識與當代社會、資料選讀、人類學量化研
究、3D繪圖在人類學的應用、考古學基礎理論
學 歷 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系學士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機分校(UCLA)考古學碩士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機分校(UCLA)考古學博士
經 歷 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系專任助理教授
榮譽紀事 國立臺灣大學教學優良教師
國立臺灣大學教學傑出教師
系
專
教授科
學
經
榮譽紀
小 檔 案
036臺大教學傑出教師的故事◆ 6
﹁考古學基礎理論﹂課堂上,學生輪流上臺發表期
末專題,題目五花八門,有﹁國家與貨幣史﹂這類常見
的考古研究,也有漢字文化節、老街文化等創意題材。
有同學發難,質問道:﹁老街算是考古嗎?﹂
對啊,考古的﹁古﹂,要多久以前才稱得上
﹁古﹂?
負責這門課的老師陳伯楨笑答,他教的考古學很不
古,反而比較像器物觀察,更接近文化人類學。他說:
﹁學生上完我的考古學後,我期許他們進到別人家中,
能觀察出家裡的擺設有什麼不對勁,或是推測出房子主
人的狀況,這就已經達到我的預期效果了。﹂
陳伯楨牢記著當年指導教授的陪伴,
讓他在求學路上堅持下去。他期許自己以一樣的心情,
陪伴學生在考古學的道路上繼續發現驚喜。
■ 與學生討論五花八門的考古題材。(楊文卿/攝影)
陳伯楨‧考古不「古」 連結當代037
教學v.s.實踐:知識分子
陳伯楨,長期待在田野,皮膚黝黑,個性有如包覆考古文物的土壤,溫柔樸實,他的教學風格
也質樸無華。課堂上,只有不見點綴、素底黑字的簡報檔和讀本,偶爾穿插幾個他在田野中發生的
笑話。地質系學生郭北辰直說:﹁你問我陳老師上課有什麼特別的,我說不出來,認真就是老師的
個人魅力吧。期末作業發回來,老師在每份作業上都回饋
意見,不只是打分數而已;他還會比較你的期中跟期末報
告有什麼差別與進步,甚至建議可以怎樣繼續做下去。﹂
人類系學生徐苡庭也說,陳伯楨上課沒有特別的花
招,但很認真,﹁連說笑話的時候都很認真。﹂她說,陳
伯楨教學傑出,尤其表現在他對學生日常生活的關心,課
後同學們隨時可以去辦公室找他問問題,這才是大家喜歡
陳伯楨的原因。
還有些學生說自己是陳伯楨的粉絲,甚至用﹁真正的
知識分子﹂來形容他。他們推崇他不僅認真教學、認真研
究、關心學生,還關懷社會,出入社運現場聲援,不做象
■ 陳伯楨個性古樸,卻是學生眼中的頑童。(楊文卿/攝影)
038臺大教學傑出教師的故事◆ 6
牙塔裡的學究。臺北市王家都更時,他跟學生說,如果他們上課時間要去參加抗爭,他也支持,回
來之後他再幫大家補課。
陳伯楨的臉書上的確常常可以看到時事評論,在野草莓學運跟同志大遊行上也有他的身影。學
生認為這些證明陳伯楨不是光說不練,而是有實際行動,這是對學生的身教。
考古v.s.現代:共生共存
陳伯楨在考古教學上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認為考古不只是研究者調查舊器物、清理文物、研究
紀錄而已。考古現場可能就在你家隔壁,當遺跡被挖出後,小至周圍住戶,大至整個國家都可能深
受影響。
他剛接觸考古學時,也和一般人一樣,認為考古學研究古代的東西,跟現代社會沒有關係。
直到他念大三那年,當時正在進行的北宜高速公路礁溪段出口匝道工程,因為剛好設在大竹圍遺址
上,請考古人員評估。正值暑假的陳伯楨跑去參加,本以為是去做考古發掘的工作,未料整個暑
假,大多數的心力都在處理當地民眾三天兩頭的抗議。
原來,當地居民很期盼交流道工程,希望帶動地方經濟,若是被指定為保護區,土地將限建,
地價恐怕也會下跌。陳伯楨說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由於考古學家身處現代社會,所有的行動也都會
陳伯楨‧考古不「古」 連結當代039
與現代社會有所牽連。
因為主張考古學
不只是研究古代文物,
更需要積極與現代社會
對話,陳伯楨這學期開
設﹁考古知識與當代社
會﹂通識課程,除了考
古學知識,也在課堂中
引入當代議題,像是新
聞、電影、小說中的題
材,深入淺出地讓非人
類系的學生也樂於接
觸這門學問。他曾在課堂上分享美國求學經驗,當時系上研究埃及考古的老師在好萊塢擔任歷史顧
問,甚至參與︽神鬼奇航︾等電影的製作,﹁電影與考古﹂擦撞的火花,頗能引起學生共鳴。
另一方面,陳伯楨認為,考古學涉及的範圍可擴及國家,他以中國考古學為例。中國官員出訪
埃及後發現,埃及人可以將埃及的歷史回溯到比中國更久遠之前,於是回國後推動夏商周斷代工程
■ 參與吐魯番勝金口遺址田野調查。(陳伯楨/提供)
■ 參與甘肅馬家窯遺址調查。(陳伯楨/提供)
040臺大教學傑出教師的故事◆ 6
計畫,希望藉由考古將中國的歷史向前推,以提升國家的聲望以及人民的認同。
陳伯楨說,當代社會的決議固然影響考古學的研究方向,但相對地,依循考古研究所做的決定
或政策,也會影響國家,學生必須鑑往知來,才能讓這些舊史料獲得新生命。
理論v.s.實做:做中學
陳伯楨建議大學生應該多方嘗試,不要太早放棄可能性。他以自己為例,他在系上開設統計
學,很多學生感到畏懼,不敢選修。其實,陳伯楨自己也坦承:﹁我高中數學超爛,如果高中數學
老師知道我教統計一定會笑死。﹂有些學生反問,讀人類學為什麼要學統計?陳伯楨告訴他們:
﹁人類學必須和其他量化研究的學科對話,最低限度必須看懂別人的研究。我們的學生一看到統計
圖表馬上跳過去,那是極大的損失。﹂
相較於人類學系其他的研究領域,以考古學作為專業科目的學生較少。為了讓同學不要太早
放棄考古學,陳伯楨的教學方式盡量避開學生往往不喜歡的理論和抽象思考,在單調的課本講解之
外,要求學生能從做中學,讓他們實際操作,希望他們因此喜歡考古學。
陳伯楨選了美國的歷史考古學為例,早期美國政府在計算遺產稅時,會到每個住戶家中逐一記
錄物品的名稱、外觀及位置,並且估價,以作為遺產稅計算的基礎,而這些資料就成為現在考古學
陳伯楨‧考古不「古」 連結當代041
家還原當時生活狀況的重要史料。
於是,陳伯楨出了一項有趣的作業:請同學記錄自己
房間裡的每樣東西,課堂上收回來之後,把同學的名字塗
掉,隨機發回,請大家根據這些紀錄試著推測房間主人的
性別、年紀、嗜好以及各種生活狀態。
這項作業大大提升了同學的學習興趣,也更能理解一
些理論上的問題。例如,有一位女同學的清單中完全沒有
裙子,所有分析的同學都推測房間的主人是男性。陳伯楨
表示,從這樣的練習就能很容易體會理論中,為什麼要去
討論性別的刻板印象問題,同學也可以從中領悟到考古不
﹁古﹂,且與生活息息相關。
教學v.s.評鑑:自我堅持
陳伯楨重視學生的教學評鑑意見,但有自己的堅持,有些意見學生年年寫,但他未必肯改變。
像是學生要求他將簡報檔提前放上網路,方便下載預習;他說,很多學生說他的簡報檔做得很好,
■ 論文發表期末作業帶領學生征戰考古學會。(陳伯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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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稱讚非但沒有讓他感到開心,反而引起他的憂慮。他認為,簡報檔是教授消化過的資料,方
便於課堂講解,他對學生期許是能自己看課本整理重點,而不是只看簡報檔。
﹁社會科學最受其他科學挑戰的地方在於,社會科學沒有標準答案,我說這樣也對,另一個人
說那樣也對,所以必須要有自己的一套觀點來說服別人。﹂陳伯楨說。既然社會科學最注重的是要
有想法,陳伯楨擔心學生一味地相信老師的簡報而不閱讀整理課本,提出屬於自己的觀點,將無法
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與習慣。
教學v.s.研究:恩師教誨
由於人類學系考古方面的師資缺乏,陳伯楨這學期開設四門課程,相較於其他老師平均一學
期兩門課,等於承擔了別人兩倍的責任。教學上付出的時間更多,當然也壓縮到研究時間,他笑著
說:﹁如果我不開課,就沒有其他老師要開,到頭來損失的還是學生。在能力範圍內,我還是盡量
做。﹂陳
伯楨時常在系館待到晚上十二點,研究室大門隨時為學生而開。如此認真面對學生的態度,
與他在美國求學經驗有關。陳伯楨談起自己剛到美國時,修習一門每週必須以英文跟同學分享讀書
心得的課程,那時英文不好抓不到重點,他坦言:﹁我光是上課聽同學分享都很吃力了,要用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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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讀書心得,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巧,該門
課的授課老師是陳伯楨的指導教授羅泰︵L
othar von
Falkenhausen
︶,教授告訴他可以在上課前去找他,
教授會陪他先練習一遍。﹁有一回我跟教授說,對不
起浪費你這麼多時間,教授卻說,你在你的學習上投
入這麼多的金錢跟時間,這些是你應得的。﹂陳伯楨
說,雖然這說法很﹁資本主義﹂,但他還是很感謝老
師當年的作為。
畢業後,陳伯楨告訴指導教授他要回臺灣教書,
請指導教授給一些建議。教授說:﹁不要吝嗇對你的
學生好。知道什麼對學生好,就盡你的能力,教好他
們。﹂即
使系上有些老師善意提醒他花了太多時間在學
生身上,陳伯楨仍牢記著是當年指導教授的陪伴,讓
他在求學路上堅持下去。他期許自己以一樣的心情,
陪伴學生在考古學的道路上繼續發現驚喜。
■ 參與成都平原國際考古調查。(陳伯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