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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元 怀念郑锡钝同志 TODAY TONGLU 编辑/缪建民 版式/皇甫肖烨 3 传媒热线 有事你拨 一拨就灵 64281890 桐君山 2020年4月3日 星期五 庚子年除夕前,由于疫情突发,我没有回木染坑老 家过年,正月也没有回家看望父亲。屈指一算,母亲您 离开我们已经 22 年了。时间是最好的麻木剂,随着岁 月的悄悄流逝,那种刻骨铭心的丧母之痛,终于有所缓 解。我想母亲您在天之灵也不愿我过于为您悲哀。又 到清明了,我们带着晚辈一行翻山越岭来看您。在您 墓前安放一大束菊花和几丛映山红,以表多年来的深 切思念。 妈妈,爸爸今年 88 岁了,康健得很,该做米寿了。 大姐凤香、二姐彩霞都好,哥哥增阳、弟弟向阳,全家都 好,您也可以放心。儿子不孝,没有让您享过我一天的 福。每年冬至、清明时节,很多时候我琐务脱不开身, 不能前来祭拜您,只有请您谅解我的苦衷。 记得儿时,每逢冬至夜,您必烧一桌你尽力的好 菜,然后洗脸洁手,焚香,焚纸,祭拜爷爷奶奶。待这一 切办妥,我们一家人方可上桌吃饭。还有每当逢爷爷 奶奶外公外婆忌日,您也必如此祭拜一番。当时我只 觉您很虔诚,很郑重其事,现在才明白您这是在以你的 方式纪念你的公婆父母。 母亲,你这一辈子真不容易啊,您哺育了两个女儿 三个儿子,还不包括先后夭折于 10 多岁的另两个男 孩。在我印象里,你没有一天清闲,洗不完的衣服干不 完的农活。每年您都要杀一只自己五谷喂养的老母鸡 给我吃,整只母鸡放在钢精锅里用炭火炖,香气四溢, 那是我今生最大的口福,每次我要您吃一筷子,你就是 不吃,连汤都不喝一口!每年哥哥都会去山溪里抓些 石鸡(石蛙),那可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可是母亲您从来 不动一筷子,说那是山神的鸡,都让给我们子女吃,推 说自己不喜欢吃石鸡。母亲您明明知道子女是来“讨 债”的,可是你心甘情愿地亏待自己,把什么好吃好喝 的都省给我们。 年年冬至夜,冻冰结霜。我偎在温暖的被窝,常在 想:母亲的坟茔上,是否枯草凌霜?寒冷有否袭击您的 天堂?小时候,母亲是我心灵的温床,但凡有忧愁烦恼 尽与母亲商量。母亲您用慈爱的阳光,抚熨—我曾 经的痛伤!上学后,我一度是母亲的荣光。母亲说我 是您心中的花放。负箧求学,年年中秋母子牵肠。工 作后,母亲说我是她绽放的希望,您照旧为我洗衣做 饭。满足,在您的脸上荡漾。结婚后,母亲您却没能吃 上我的喜糖,更未能抱上你翘盼的孙孙。遗憾,成了我 永远的心伤。如今,母亲已离我廿二载,想起母亲为我 纳的“千层底”、做的菜饭……那种温馨甜香,历久弥 新,永难淡忘!我常想,有朝一日我也昏黄。天堂里, 能否重见我的亲娘?彷徨!彷徨! 母亲,娘啊,您是我永远的心痛。门前的梨树凋落 了来年又放绿,门前的芍药凋零了来春又绽放,而我的 母亲您怎么偏偏一去无音讯?您到底在哪个星系,是 否真有时光机—宇宙飞船能让我穿梭浩渺宇宙,让 我一睹我的亲娘?您是否依旧憔悴,依旧忙碌,依旧挂 念您的小阳?我情愿你喝了那孟婆汤和那忘川水,从 此快乐。三生石上再相逢,让我反哺于您,或者让我赡 养您一场? 写到此处,儿已泪珠纷飞,一如决堤的河流。想您 念您在脑海,想您思你在天边。思念,一如窗外的月 华,透过百叶窗,一截截返照在我缁衣上。母亲,可否 让我们来世相逢,让我再次承欢膝前?夜阑人静,外面 很黑很冷,您受得了吗?爷爷奶奶是否跟您做伴?外 公外婆是否和您在一起?您渴了是否风餐?困了是否 露宿?您有否看到您的耶稣,有否抹去您的忧伤?您 在那边真的还好吗?我烧的纸钱锡箔那边是否真的通 行?母亲,我多年的思念,是否飘曳成您瑰丽的云霞? 您既然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杏梅,那么您的生命 是否真的能像银杏梅花在来生再度绽放?孩儿在您生 前未能尽孝,别后只能空断肠。 还记得我咿呀学语时,由于我特胖,妈妈您总是笑 着问我:“小阳,磨盘在哪?小阳,箩盖在哪?”我则总是 分别指着臀和脸来回答母亲您。妈妈,是您,在我读小 学时每个冬晨您为我围上围巾;是您,在三四点钟起来 为我烧早饭送我去梅城“严中”,您像陀螺一样不停地 劳作,过早地衰老过早地透支离去…… 妈妈,您是我永远无法弥合的痛。现在我唯一可 以告慰您在天之灵的是,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有一个幸 福如蜜的三口之家,您的孙儿很乖,我前年加入省作协 了,我的两部诗文专集《梦见彩虹》《朝夕潮汐》在北京 的出版社出版了。我的诗歌散文一首首一篇篇获奖 了,发表了。对我们有恩的人我会铭记一生。我 52 了,还想去考律师资格证,我要做戏里那个大快人心为 民伸冤的包青天。 时望春风时望雨,今番悬望疫情休。 千城万落同声气,荆楚方舟系九州。 白衣今日是征衣,阵地临床树战旗。 猫论正宜攻险隘,但能退敌任中西。 举国元宵期拐点,愁云散尽扫阴霾。 万家滋味容清淡,毋使前方事可哀。 闻道阵前终易帅,江流滚滚楚云开。 此时端赖同心德,歼敌能无壮士怀? 迩来热议两山名,理近无端意近情。 喜泣每闻同一语:伏魔唯有赛先生。 端凭国士济时方,转守为攻灭虎狼。 报与指挥留意处,神巫粉墨欲登场。 谣诼如疫疫播谣,捉影兴风浪涌潮。 民智宏开常识课,乱神怪力自徒劳。 楚地攻防险万重,寇须剿尽始开封。 后方犹是前沿地,自问谁无在阵中。 今年今日山中住,花到开时客未逢。 疫禁每当雷雨歇,家家口罩事春农。 山花不觉人间事,姹紫嫣红次第开。 遥念城封强度日,案头楚畹慰愁怀。 十一 民须生计国须财,城望开封地望栽。 昨夜复工流水线,通忧共患费安排。 十二 复工儿女昨登程,未忍抛荒带雨耕。 来日采风庚子事,无忘瓜架白头翁。 十三 开学迟延课未延,登网如晤直播间。 春风化雨催桃李,自着鞭时莫等闲。 十四 救市声中望疫平,樽前百感话营生。 店家釜灶尘封久,新火时蔬扫径迎。 十五 欧风美雨倍思家,此日归来万里涯。 报与海关无隐讳,一人不慎乱如麻。 十六 海上往来天下客,主人今日挽狂澜。 满城老少同风雨,宾至如归等量观。 十七 欲来风雨默如雷,愁锁江城奋展眉。 眼看禁门重启近,心疗使者急相催。 十八 节近清明疫近零,江流滚滚破愁城。 绸缪善后通民意,追悼长眠慰众生。 十九 楚歌今夜赋新辞,泪雨倾盆共此时。 火树银花须尽放,呼将英烈在天知。 二十 楚天望尽菜花黄,人有哀愁国有殇。 大地山河重整日,俭妆共勉作新妆。 二十一 易俗家常与盛筵,人从疫后话分餐。 有恒须是便宜策,公筷汤勺主客欢。 二十二 云间甘露雨前芽,知遇神农入万家。 茶马当年谋抗战,今朝端饮益中华。 二十三 骇闻魔幻言成谶,寰宇愁云惨雾中。 联手方能驱疠疫,丧钟声与警钟同。 二十四 海内趋平海外忧,建瓴高屋运良筹。 寰球真个同村落,劫难谁能风马牛? 郑锡纯同志己经仙逝三个多月了,作 为忘年交的同事,我至今仍悲恸难受。他 的音容笑貌,长者之风仍历历在目;他的 崇高品质,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县委宣传部工 作,他在县文化局党委书记的岗位上,我们 的思想交流和工作交流多起来。他毕竟是土 地改革时参加工作的干部,先后在农村机关 多部门工作过,对桐庐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十 分了解。他是一位长者,一位老干部、老同 志,遇事我都会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总是 热忱、诚恳、手把手地教诲我。我从他身上 学到了为人谦虚诚恳、办事实事求是、与人 相处和谐可亲的许多高贵品质。 现在许多桐庐人都以“越剧摇篮”这 张名片为荣,这里面郑锡纯同志是花了心 血,作出贡献的。 1984 7 月初,桐庐越剧团在上海演出 《绣花女传奇》,《解放日报》 发表了题为 《富春江畔小百花,撑下一台大戏来》的长 篇文章,而后许多报都转载了这篇赞誉文 章。一时,我县越剧团轰动了整个上海文 化界。这时,郑锡纯同志要我陪他一起去 看望在上海演出的县越剧团,顺便也去感 谢一下与县剧团演员结成师徒关系的上海 越剧界老前辈十姐妹。锡纯同志带领结对 演员,我们一起到十姐妹的每个家中,不 论路途远近,我们都是步行而去。一路 上,演员会坦诚汇报自已的思想和演出。 郑锡纯同志会循循善诱、平心静气地谈自 已的意见,这样一来,彼此融洽,亲如父 母。这样的交流使我十分感动。 在上海期间,他安排我住在军区招待 所,他自己却与县剧团的同志一起同吃, 晚上和男演员同睡在舞台上。每天下午, 他同团长一起总结交流剧团的一天生活和 演出。郑锡纯看了头一晚的演出,总会讲 一讲自己的看法,他的评价很到位,也很 专业。我曾开玩笑地说:“你己经是个专业 导演了。”他谦虚地说:“我原来也不懂越 剧,既然叫我管就抽出业余时间学习,到 现在对有的流派、唱腔还没有掌握好。”他 对每个演职员的思想、生活都十分了解。 他们也愿意向老郑汇报心里的每件事,直 至婚烟、家庭的事。 郑锡钝同志抓剧团大事小事都抓。他 经常对演职员说:“一个剧团只要有一二个 人放松严格要求就会失去荣誉和观众。”他 多次说过:“我抓剧团,主要抓了三件事: 一是抓剧目,支持剧团编导包朝赞同志创 作新剧目;二是抓人才培养,亲手办了六 期艺训班;三是抓服务,坚持农村、山区 海岛的演出。” 通过锡纯同志的长年亲自抓,桐庐越 剧团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连拍了两部戏剧故 事片,获得了省戏剧节的“三连贯”。一批 桐庐籍演员荣获殊荣:单仰萍、谢群英、 陈晓红等获得了文化部的戏剧最高奖文华 奖;谢群英、单仰萍、孟科娟、陈晓红、 王杭娟、陈雪萍获中国戏剧梅花奖。 怀念郑锡纯同志,永不忘记他生前的 许多教诲。 父亲走了已经两年了,尽管他生前是多么留恋这个世界, 尽管他对我们是多么依依不舍,尽管他还有许多未竟的事情, 但最后还是静静地走了。 父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然而又是奋斗的一生,精彩 的一生。 父亲出生于 1926 年,爷爷在四个兄弟中排行老大,而我的 父亲是我爷爷的第一个儿子,因此,父亲从小受到宠爱,在并 不殷富的条件下,还上了学,在那时期的偏僻农村,能上学读 书的为数不多,算是个文化人了,后来在淳安县县党部谋得了 一个文书之类的生计,干了两年,可就是这两年的工作经历, 成了他后来的梦魇。 在解放初期,父亲还算风光,青年倜傥,撑船也是一个好 把式,为商家往来于淳安杭州撑船把渡,也能赚点小钱。当我 爷爷生了第二个儿子后,整个家庭就开始日渐式微,父亲在迎 娶了我母亲之后,就自立门户,和母亲一起好不容易盖了一幢 新房。不久,新安江水库大移民,新房又被拆了。现在移民政 策好,可当初的移民是一场政治运动,拿到的补助款,只是杯 水车薪。后来又经历了土改、大跃进、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 反击右倾翻案风等一系列政治运动,每次运动来,父亲由于历 史上曾为国民党政府工作过而吃尽了苦头。 父亲是个慈祥的人,平时沉默寡语,面见生人,都会露出 腼腆而谦卑的笑容,与我也不太有交流,从我有记忆以来,父 亲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记得我第一次参加高考, 离录取分数线差 29 分时,他不无惋惜地说:“考不上学校,那 只有柴刀拍屁股了。”意思是说,考不上学校,那只能务农了, 回想起来,这是父亲一生中对我最严厉的一次教育了。我与 父亲虽然言语不多,但是我们不缺乏沟通,父亲的身体力行和 他那慈祥的目光,体现了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关爱,他用他一生 的爱,保全了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呵护着我们的成长。 他的这种爱,一般人往往难以体会和察觉。 父亲一生喜欢看书,喜欢得还有点入迷。有时母亲叫他 干农活,也不舍得放下手中的书,但他很少花钱买书,他所看 的都是些废报纸和我们读过的一些旧书籍,尤其喜欢看那些 有关古人考状元的一些典故,或许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考 取功名的梦想。有时我想,如果他不是生在那个动荡变革的 时代,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秀才或举人。他对读书有一种如饥 似渴的投入,有时我不经意扔掉的一张报纸,他都要捡起来, 把它从头到尾读个遍。读到好的句子,他还要把它摘录下来, 时不时地一个人朗读几遍,他身上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 的书生风骨。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还喜欢模仿古人写诗,也不乏有一些 好的作品,直到他去世前的两个月还笔耕不止,他想给我们后 人留下他的一些人生经历,一点思想火花,他把平时写的诗 文,用古老的方式装订成册,一共有十多册,我已经将其中九 册诗词,输入了电脑。在这些诗词中,有忘情于山水的赞歌, 有对人情世故的感悟,有对玩世不恭之人的鞭挞,也留下了许 多人生的感叹,就像他诗中所写的那样“红橙黄绿玉树台,千 本万卷古贤书,但恨学得不及时”。在我整理完他的第九卷诗 集之后,不禁感慨留言:“容颜不胜风霜,体躯难敌时光,惟有 心存远志,留名青史永芳。” 父亲有他人生得意的时候,那就是在村里续集家谱的期 间,虽然村里没有把他列入工作人员名单,但以他年长知事, 又读过家谱,有些人为了光宗耀祖,请他写赞词,因而,他好像 找到了他人生的价值,乐此不疲,废寝忘食。后来家谱越集越 大,村里的家谱要与《郑氏通天谱》对接,他成了联络员,他为 此感到无上光荣,也经常与《郑氏通天谱》的总编辑郑自修先 生通信,写村志,投稿件,忙得不亦乐乎,他的这些不计报酬的 作为,得到了宗族子民的称赞。 父亲在去世的前一年,不幸患病产生了幻听幻觉,经常一 个人面对苍天大声漫骂,我们都以为他患了老年痴呆症,有些 骂语让我啼笑皆非。后来通过我们的努力,缓和了父亲执拗 的情绪,父亲对天漫骂的症状逐渐消失了。那时虽然我事后 常常要向人家赔礼道歉,但是我从心底还是由衷地感到释然, 这也许是父亲压抑一生的最后喧泄吧。 父亲最让我值得敬佩的是他天生的悟性,他能读懂在我 看来宛若天书的那些中医药书籍,家中有几本祖传的中医药 书籍,在农闲的时候,他会经常翻阅。记得小时候,一个天气 下雨的日子,生产队不安排出工,他就身披蓑衣,头戴箬帽,手 持饭囊,独自一人前往离家十多公里的大山中,对照药书,寻 找草药。他挖得一种树根,根皮可以止牙疼,很有效。村里人 一有牙疼,就找我父亲要一点,父亲也很乐意地拿出树根,用 刀在树根上刮点根皮粉末,捏成颗粒,按在患者的牙根处。有 一次,父亲挖了很多黄芪和党参,母亲用它们炖老母鸡给我 吃,那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那种充满爱意的味道,一直温暖 着我。 父亲在最后的日子,显得异常镇定从容,在离世前两天的 晚上,把我叫到床前说:“我全身难受,好像没有脉搏了。”我抚 摸着他的手,感觉脉搏非常微弱,便安慰他说:“有脉搏的,不 要怕,我会陪着你的。”他摇摇头,强忍着巨大的痛楚,脸上却 露出了少见的笑容。第二天,二姐与大姐通话时,他还安慰大 姐,不要担心他。第三天父亲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多好的父亲啊,在临走时,还一心为子女着想,他走得如 此干净利索,几乎没有麻烦到我们子女。唯愿父亲一路走好, 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疾病痛楚,没有冤屈不平;唯愿父亲在 九泉之下,继续尽情地书写你那朴实而富有哲理的诗词,挥写 你那铿锵而优美的书法…… 郭水华 邱升阳 娘, 我又来看您了 郑瑞华 我的父亲 庚子抗疫诗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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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桐君山 3 - paper.tlnews.com.cnpaper.tlnews.com.cn/resfile/2020-04-03/03/03.pdf · 对我们有恩的人我会铭记一生。我52岁 了,还想去考律师资格证,我要做戏里那个大快人心为

■ 李锡元

怀念郑锡钝同志

TODAY TONGLU编辑/缪建民 版式/皇甫肖烨 3传媒热线 有事你拨 一拨就灵

64281890 桐君山 2020年4月3日 星期五

庚子年除夕前,由于疫情突发,我没有回木染坑老

家过年,正月也没有回家看望父亲。屈指一算,母亲您

离开我们已经22年了。时间是最好的麻木剂,随着岁

月的悄悄流逝,那种刻骨铭心的丧母之痛,终于有所缓

解。我想母亲您在天之灵也不愿我过于为您悲哀。又

到清明了,我们带着晚辈一行翻山越岭来看您。在您

墓前安放一大束菊花和几丛映山红,以表多年来的深

切思念。

妈妈,爸爸今年 88岁了,康健得很,该做米寿了。

大姐凤香、二姐彩霞都好,哥哥增阳、弟弟向阳,全家都

好,您也可以放心。儿子不孝,没有让您享过我一天的

福。每年冬至、清明时节,很多时候我琐务脱不开身,

不能前来祭拜您,只有请您谅解我的苦衷。

记得儿时,每逢冬至夜,您必烧一桌你尽力的好

菜,然后洗脸洁手,焚香,焚纸,祭拜爷爷奶奶。待这一

切办妥,我们一家人方可上桌吃饭。还有每当逢爷爷

奶奶外公外婆忌日,您也必如此祭拜一番。当时我只

觉您很虔诚,很郑重其事,现在才明白您这是在以你的

方式纪念你的公婆父母。

母亲,你这一辈子真不容易啊,您哺育了两个女儿

三个儿子,还不包括先后夭折于 10 多岁的另两个男

孩。在我印象里,你没有一天清闲,洗不完的衣服干不

完的农活。每年您都要杀一只自己五谷喂养的老母鸡

给我吃,整只母鸡放在钢精锅里用炭火炖,香气四溢,

那是我今生最大的口福,每次我要您吃一筷子,你就是

不吃,连汤都不喝一口!每年哥哥都会去山溪里抓些

石鸡(石蛙),那可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可是母亲您从来

不动一筷子,说那是山神的鸡,都让给我们子女吃,推

说自己不喜欢吃石鸡。母亲您明明知道子女是来“讨

债”的,可是你心甘情愿地亏待自己,把什么好吃好喝

的都省给我们。

年年冬至夜,冻冰结霜。我偎在温暖的被窝,常在

想:母亲的坟茔上,是否枯草凌霜?寒冷有否袭击您的

天堂?小时候,母亲是我心灵的温床,但凡有忧愁烦恼

尽与母亲商量。母亲您用慈爱的阳光,抚熨——我曾

经的痛伤!上学后,我一度是母亲的荣光。母亲说我

是您心中的花放。负箧求学,年年中秋母子牵肠。工

作后,母亲说我是她绽放的希望,您照旧为我洗衣做

饭。满足,在您的脸上荡漾。结婚后,母亲您却没能吃

上我的喜糖,更未能抱上你翘盼的孙孙。遗憾,成了我

永远的心伤。如今,母亲已离我廿二载,想起母亲为我

纳的“千层底”、做的菜饭……那种温馨甜香,历久弥

新,永难淡忘!我常想,有朝一日我也昏黄。天堂里,

能否重见我的亲娘?彷徨!彷徨!

母亲,娘啊,您是我永远的心痛。门前的梨树凋落

了来年又放绿,门前的芍药凋零了来春又绽放,而我的

母亲您怎么偏偏一去无音讯?您到底在哪个星系,是

否真有时光机——宇宙飞船能让我穿梭浩渺宇宙,让

我一睹我的亲娘?您是否依旧憔悴,依旧忙碌,依旧挂

念您的小阳?我情愿你喝了那孟婆汤和那忘川水,从

此快乐。三生石上再相逢,让我反哺于您,或者让我赡

养您一场?

写到此处,儿已泪珠纷飞,一如决堤的河流。想您

念您在脑海,想您思你在天边。思念,一如窗外的月

华,透过百叶窗,一截截返照在我缁衣上。母亲,可否

让我们来世相逢,让我再次承欢膝前?夜阑人静,外面

很黑很冷,您受得了吗?爷爷奶奶是否跟您做伴?外

公外婆是否和您在一起?您渴了是否风餐?困了是否

露宿?您有否看到您的耶稣,有否抹去您的忧伤?您

在那边真的还好吗?我烧的纸钱锡箔那边是否真的通

行?母亲,我多年的思念,是否飘曳成您瑰丽的云霞?

您既然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杏梅,那么您的生命

是否真的能像银杏梅花在来生再度绽放?孩儿在您生

前未能尽孝,别后只能空断肠。

还记得我咿呀学语时,由于我特胖,妈妈您总是笑

着问我:“小阳,磨盘在哪?小阳,箩盖在哪?”我则总是

分别指着臀和脸来回答母亲您。妈妈,是您,在我读小

学时每个冬晨您为我围上围巾;是您,在三四点钟起来

为我烧早饭送我去梅城“严中”,您像陀螺一样不停地

劳作,过早地衰老过早地透支离去……

妈妈,您是我永远无法弥合的痛。现在我唯一可

以告慰您在天之灵的是,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有一个幸

福如蜜的三口之家,您的孙儿很乖,我前年加入省作协

了,我的两部诗文专集《梦见彩虹》《朝夕潮汐》在北京

的出版社出版了。我的诗歌散文一首首一篇篇获奖

了,发表了。对我们有恩的人我会铭记一生。我52岁

了,还想去考律师资格证,我要做戏里那个大快人心为

民伸冤的包青天。

一时望春风时望雨,今番悬望疫情休。

千城万落同声气,荆楚方舟系九州。

二白衣今日是征衣,阵地临床树战旗。

猫论正宜攻险隘,但能退敌任中西。

三举国元宵期拐点,愁云散尽扫阴霾。

万家滋味容清淡,毋使前方事可哀。

四闻道阵前终易帅,江流滚滚楚云开。

此时端赖同心德,歼敌能无壮士怀?

五迩来热议两山名,理近无端意近情。

喜泣每闻同一语:伏魔唯有赛先生。

六端凭国士济时方,转守为攻灭虎狼。

报与指挥留意处,神巫粉墨欲登场。

七谣诼如疫疫播谣,捉影兴风浪涌潮。

民智宏开常识课,乱神怪力自徒劳。

八楚地攻防险万重,寇须剿尽始开封。

后方犹是前沿地,自问谁无在阵中。

九今年今日山中住,花到开时客未逢。

疫禁每当雷雨歇,家家口罩事春农。

十山花不觉人间事,姹紫嫣红次第开。

遥念城封强度日,案头楚畹慰愁怀。

十一民须生计国须财,城望开封地望栽。

昨夜复工流水线,通忧共患费安排。

十二复工儿女昨登程,未忍抛荒带雨耕。

来日采风庚子事,无忘瓜架白头翁。

十三开学迟延课未延,登网如晤直播间。

春风化雨催桃李,自着鞭时莫等闲。

十四救市声中望疫平,樽前百感话营生。

店家釜灶尘封久,新火时蔬扫径迎。

十五欧风美雨倍思家,此日归来万里涯。

报与海关无隐讳,一人不慎乱如麻。

十六海上往来天下客,主人今日挽狂澜。

满城老少同风雨,宾至如归等量观。

十七欲来风雨默如雷,愁锁江城奋展眉。

眼看禁门重启近,心疗使者急相催。

十八节近清明疫近零,江流滚滚破愁城。

绸缪善后通民意,追悼长眠慰众生。

十九楚歌今夜赋新辞,泪雨倾盆共此时。

火树银花须尽放,呼将英烈在天知。

二十楚天望尽菜花黄,人有哀愁国有殇。

大地山河重整日,俭妆共勉作新妆。

二十一易俗家常与盛筵,人从疫后话分餐。

有恒须是便宜策,公筷汤勺主客欢。

二十二云间甘露雨前芽,知遇神农入万家。

茶马当年谋抗战,今朝端饮益中华。

二十三骇闻魔幻言成谶,寰宇愁云惨雾中。

联手方能驱疠疫,丧钟声与警钟同。

二十四海内趋平海外忧,建瓴高屋运良筹。

寰球真个同村落,劫难谁能风马牛?

郑锡纯同志己经仙逝三个多月了,作

为忘年交的同事,我至今仍悲恸难受。他

的音容笑貌,长者之风仍历历在目;他的

崇高品质,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县委宣传部工

作,他在县文化局党委书记的岗位上,我们

的思想交流和工作交流多起来。他毕竟是土

地改革时参加工作的干部,先后在农村机关

多部门工作过,对桐庐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十

分了解。他是一位长者,一位老干部、老同

志,遇事我都会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总是

热忱、诚恳、手把手地教诲我。我从他身上

学到了为人谦虚诚恳、办事实事求是、与人

相处和谐可亲的许多高贵品质。

现在许多桐庐人都以“越剧摇篮”这

张名片为荣,这里面郑锡纯同志是花了心

血,作出贡献的。

1984年7月初,桐庐越剧团在上海演出

《绣花女传奇》,《解放日报》 发表了题为

《富春江畔小百花,撑下一台大戏来》的长

篇文章,而后许多报都转载了这篇赞誉文

章。一时,我县越剧团轰动了整个上海文

化界。这时,郑锡纯同志要我陪他一起去

看望在上海演出的县越剧团,顺便也去感

谢一下与县剧团演员结成师徒关系的上海

越剧界老前辈十姐妹。锡纯同志带领结对

演员,我们一起到十姐妹的每个家中,不

论路途远近,我们都是步行而去。一路

上,演员会坦诚汇报自已的思想和演出。

郑锡纯同志会循循善诱、平心静气地谈自

已的意见,这样一来,彼此融洽,亲如父

母。这样的交流使我十分感动。

在上海期间,他安排我住在军区招待

所,他自己却与县剧团的同志一起同吃,

晚上和男演员同睡在舞台上。每天下午,

他同团长一起总结交流剧团的一天生活和

演出。郑锡纯看了头一晚的演出,总会讲

一讲自己的看法,他的评价很到位,也很

专业。我曾开玩笑地说:“你己经是个专业

导演了。”他谦虚地说:“我原来也不懂越

剧,既然叫我管就抽出业余时间学习,到

现在对有的流派、唱腔还没有掌握好。”他

对每个演职员的思想、生活都十分了解。

他们也愿意向老郑汇报心里的每件事,直

至婚烟、家庭的事。

郑锡钝同志抓剧团大事小事都抓。他

经常对演职员说:“一个剧团只要有一二个

人放松严格要求就会失去荣誉和观众。”他

多次说过:“我抓剧团,主要抓了三件事:

一是抓剧目,支持剧团编导包朝赞同志创

作新剧目;二是抓人才培养,亲手办了六

期艺训班;三是抓服务,坚持农村、山区

海岛的演出。”

通过锡纯同志的长年亲自抓,桐庐越

剧团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连拍了两部戏剧故

事片,获得了省戏剧节的“三连贯”。一批

桐庐籍演员荣获殊荣:单仰萍、谢群英、

陈晓红等获得了文化部的戏剧最高奖文华

奖;谢群英、单仰萍、孟科娟、陈晓红、

王杭娟、陈雪萍获中国戏剧梅花奖。

怀念郑锡纯同志,永不忘记他生前的

许多教诲。

父亲走了已经两年了,尽管他生前是多么留恋这个世界,

尽管他对我们是多么依依不舍,尽管他还有许多未竟的事情,

但最后还是静静地走了。

父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然而又是奋斗的一生,精彩

的一生。

父亲出生于1926年,爷爷在四个兄弟中排行老大,而我的

父亲是我爷爷的第一个儿子,因此,父亲从小受到宠爱,在并

不殷富的条件下,还上了学,在那时期的偏僻农村,能上学读

书的为数不多,算是个文化人了,后来在淳安县县党部谋得了

一个文书之类的生计,干了两年,可就是这两年的工作经历,

成了他后来的梦魇。

在解放初期,父亲还算风光,青年倜傥,撑船也是一个好

把式,为商家往来于淳安杭州撑船把渡,也能赚点小钱。当我

爷爷生了第二个儿子后,整个家庭就开始日渐式微,父亲在迎

娶了我母亲之后,就自立门户,和母亲一起好不容易盖了一幢

新房。不久,新安江水库大移民,新房又被拆了。现在移民政

策好,可当初的移民是一场政治运动,拿到的补助款,只是杯

水车薪。后来又经历了土改、大跃进、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

反击右倾翻案风等一系列政治运动,每次运动来,父亲由于历

史上曾为国民党政府工作过而吃尽了苦头。

父亲是个慈祥的人,平时沉默寡语,面见生人,都会露出

腼腆而谦卑的笑容,与我也不太有交流,从我有记忆以来,父

亲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记得我第一次参加高考,

离录取分数线差 29分时,他不无惋惜地说:“考不上学校,那

只有柴刀拍屁股了。”意思是说,考不上学校,那只能务农了,

回想起来,这是父亲一生中对我最严厉的一次教育了。我与

父亲虽然言语不多,但是我们不缺乏沟通,父亲的身体力行和

他那慈祥的目光,体现了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关爱,他用他一生

的爱,保全了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呵护着我们的成长。

他的这种爱,一般人往往难以体会和察觉。

父亲一生喜欢看书,喜欢得还有点入迷。有时母亲叫他

干农活,也不舍得放下手中的书,但他很少花钱买书,他所看

的都是些废报纸和我们读过的一些旧书籍,尤其喜欢看那些

有关古人考状元的一些典故,或许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考

取功名的梦想。有时我想,如果他不是生在那个动荡变革的

时代,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秀才或举人。他对读书有一种如饥

似渴的投入,有时我不经意扔掉的一张报纸,他都要捡起来,

把它从头到尾读个遍。读到好的句子,他还要把它摘录下来,

时不时地一个人朗读几遍,他身上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

的书生风骨。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还喜欢模仿古人写诗,也不乏有一些

好的作品,直到他去世前的两个月还笔耕不止,他想给我们后

人留下他的一些人生经历,一点思想火花,他把平时写的诗

文,用古老的方式装订成册,一共有十多册,我已经将其中九

册诗词,输入了电脑。在这些诗词中,有忘情于山水的赞歌,

有对人情世故的感悟,有对玩世不恭之人的鞭挞,也留下了许

多人生的感叹,就像他诗中所写的那样“红橙黄绿玉树台,千

本万卷古贤书,但恨学得不及时”。在我整理完他的第九卷诗

集之后,不禁感慨留言:“容颜不胜风霜,体躯难敌时光,惟有

心存远志,留名青史永芳。”

父亲有他人生得意的时候,那就是在村里续集家谱的期

间,虽然村里没有把他列入工作人员名单,但以他年长知事,

又读过家谱,有些人为了光宗耀祖,请他写赞词,因而,他好像

找到了他人生的价值,乐此不疲,废寝忘食。后来家谱越集越

大,村里的家谱要与《郑氏通天谱》对接,他成了联络员,他为

此感到无上光荣,也经常与《郑氏通天谱》的总编辑郑自修先

生通信,写村志,投稿件,忙得不亦乐乎,他的这些不计报酬的

作为,得到了宗族子民的称赞。

父亲在去世的前一年,不幸患病产生了幻听幻觉,经常一

个人面对苍天大声漫骂,我们都以为他患了老年痴呆症,有些

骂语让我啼笑皆非。后来通过我们的努力,缓和了父亲执拗

的情绪,父亲对天漫骂的症状逐渐消失了。那时虽然我事后

常常要向人家赔礼道歉,但是我从心底还是由衷地感到释然,

这也许是父亲压抑一生的最后喧泄吧。

父亲最让我值得敬佩的是他天生的悟性,他能读懂在我

看来宛若天书的那些中医药书籍,家中有几本祖传的中医药

书籍,在农闲的时候,他会经常翻阅。记得小时候,一个天气

下雨的日子,生产队不安排出工,他就身披蓑衣,头戴箬帽,手

持饭囊,独自一人前往离家十多公里的大山中,对照药书,寻

找草药。他挖得一种树根,根皮可以止牙疼,很有效。村里人

一有牙疼,就找我父亲要一点,父亲也很乐意地拿出树根,用

刀在树根上刮点根皮粉末,捏成颗粒,按在患者的牙根处。有

一次,父亲挖了很多黄芪和党参,母亲用它们炖老母鸡给我

吃,那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那种充满爱意的味道,一直温暖

着我。

父亲在最后的日子,显得异常镇定从容,在离世前两天的

晚上,把我叫到床前说:“我全身难受,好像没有脉搏了。”我抚

摸着他的手,感觉脉搏非常微弱,便安慰他说:“有脉搏的,不

要怕,我会陪着你的。”他摇摇头,强忍着巨大的痛楚,脸上却

露出了少见的笑容。第二天,二姐与大姐通话时,他还安慰大

姐,不要担心他。第三天父亲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多好的父亲啊,在临走时,还一心为子女着想,他走得如

此干净利索,几乎没有麻烦到我们子女。唯愿父亲一路走好,

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疾病痛楚,没有冤屈不平;唯愿父亲在

九泉之下,继续尽情地书写你那朴实而富有哲理的诗词,挥写

你那铿锵而优美的书法……

■ 郭水华

■ 邱升阳

娘,我又来看您了

■ 郑瑞华

我的父亲

沈海峰

高节幽香

庚子抗疫诗纪